应月放下浓茶,轻声劝道:“王爷,时候不早了,您明天不是还要见那个江湖高手吗。”
“不碍事,起得来。”秦缘把玩着初到益州就在市集上用二两银子‘捡’来的羊脂玉籽料,有一种未精加工就与生俱来的温润,但却因为些许杂质被小贩当成是百无一用的劣玉,收下秦缘的二两银子时还颇为自得,不知道这块玉也许不能用来观赏,但用来把玩静心却是最为极品。
秦缘呷了一口浓茶,有些萎靡的精神一振,笑道:“说起来啊应月,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殿下,叫王爷弄得我好像很老一样。”
“那奴婢从现在开始改口?”
“算了,不合规矩。”秦缘摆摆手,示意应月退下,而应月也没有再僭越的多说什么,默默离开,年轻藩王看着这个王府内一干婢女中姿色最为上佳的女子离去的身影,想到那个读过几年书的老酸儒对其的评价居然是大逆不道的‘远逊王爷’,不禁哑然失笑,明明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都随了父皇的英姿伟岸,偏偏自己却是把母亲的阴柔与倾城一点不漏的继承了下来,几乎所有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人没有一个觉得眼前之人不是什么公主而是三皇子。
“真有那么好看吗...”秦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绝望的发现手感不比手中羊脂美玉差多少。
书案上摆着的是蜀地的堪舆地志录,秦缘对此有所了解和研究,信其十之七八,对于蜀地的崎岖狭隘地势秦缘还算满意,虽然现在是太平盛世,但自家封地易守难攻占尽天时地利还是非常不错的。
秦缘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通读地志录,房门却突然打开,一个身穿黑衣的魁梧男子闪进房间,腰间一柄短刀无鞘,流转过清冽的寒光,男子见到在书案后端坐的秦缘,径直跪下:“听月楼金字房隼见过王爷。”
听月楼,秦缘还是三皇子时就开始着手培养的谍报势力,毫无疑问身位皇子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搞这样的小动作,被发现了事情只会大不会小,被贬为庶人都有可能,不过好在秦缘本身就行事谨慎,再加上大哥秦歌几次有意无意的在那位印绶太监面前帮忙圆场,才没让已经初具规模,拥有密集情报线与上百顶尖谍子的听月楼暴露在水面之上。
现在随着秦缘远赴蜀地就藩,也该让天下人知道有这么个耗费了不知道多少人力财力的谍报系统了,免得有什么不知死活的耗子来上门送死。
不过就目前而言,秦缘才就藩不久,不宜直接大刀阔斧的开搞,只能让听月楼查查益州别驾王井中的老婆有几个野汉子之类的琐事。
“起来吧。”
隼起身上前两步,杀人时也会挺直的脊梁毕恭毕敬的弯下,将手中的一叠宣纸放在书案上,秦缘随手拿起一张,确定了是第二份蜀地武道高手的名单,笑道:“辛苦了,还有第三份吗?”
“回王爷的话,目前就这么多,如果王爷还需要的话我们会继续查。”
“不用了,先就这样,没什么事你走吧。”
年轻藩王放下名单伸了个懒腰,本就单薄的白衣勾勒出伶俜的身段,隼一时间有些失神,秦缘气笑道:“别走了,多看几眼如何?”
隼赧颜,慌忙跪下想要磕头,秦缘没好气道:“赶紧滚,你的代号是隼对吧,本王记下了。”
不知是该庆幸被自家顶头上司记住还是该担心自己小命的隼逃一样的离开书房,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男子长成这样,偏偏还是天潢贵胄的一地之王。
秦缘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阅读这些名单,如果说第一批名单是摆在正面的高手,那么第二批就是隐藏的比较深,不愿抛头露面的存在,按道理来说应该质量要比第一批好得多,不过秦缘越看眉宇间阴鸷越深,到最后干脆不看了,有气无力道:“先说一下啊,我这不是好高骛远或眼高手低什么的,不过三流境界实在是太低了吧?”
“确实是有些不堪,三流境界只要稍微有点根骨,用上七八年的时间,硬磨都能磨上去,不过一流就是一个大的分水岭了,只有达到一流境界才有望登山。”
书房角落中浮现出一个精壮汉子的身形,至始至终都像是完全隐身了一般,不仅呼吸气机全无,就连那轻微的体温都几乎不可感觉到,听月楼四字房中处于第二金字房的隼不可谓不是老手中的老手,但却丝毫没有发觉这个汉子的存在,事实上就连秦缘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而不知道具体在哪。
名为冯利山的汉子可以说是几年前被秦缘‘捡’来的近卫,精通暗杀之道,曾经直言不讳哪怕是京城,只要不是龙椅上的那个都能尝试暗杀,成功率不会低于百分之八十。
秦缘不知道藩王近卫的身份所带来若干便利能不能拴紧这个高的不能再高的高手,但就目前而言冯利山还算忠心耿耿,始终寸步不离的守着秦缘。
秦缘把这一叠名册递给冯利山,摇头道:“不正常吧,益宁两州,流光,木金,铸铁三郡,除去柳家剑庄,中兴门等等几个门派内的高手,一共才五个半山境闲云野鹤,七个一流高手,其中还有四个半山境都是甲子老者,只有这个林桑雨的孩子,十六岁的半山境武者,不得了啊。”
冯利山看完手中的一叠名册,没有指出哪个值得拉拢一番,想必也确实都是不值一提,笑道:“王爷这话可就不对了,没有哪个半山境高手是等闲之辈,一两百精骑在没有劲弩的情况下也不见得能拦得住,一向被称之为武道之中的半九十,哪怕是甲子岁数达到半山境也是老而弥坚,王爷万万不可把半山甚至一流高手当做随处可见的大白菜,不过确实是少了,应该还有一些藏的比较深的高手,毕竟听月楼初来乍到,再生根一些时日差不多就能全部挖出来了。”
“至于这个林桑雨...”冯利山犹豫了一下,感叹道:“真的是...匪夷所思,要不是这个人除了教训二流子以外从未展现真正实力,估计能名动中原,十六岁的半山境武者啊...”
秦缘笑道:“不过现在已经浮出水面了,如果说让本王让你冯利山去对付这个少年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他必死无疑,王爷未免太看不起冯某了吧,哪怕是杀手也是实打实的山巅境啊。”冯利山知道秦缘在说玩笑话,自然不会当真,想了一下带着歉意躬身道:“若非实在是冯某的练武路子实在不适合王爷,也不用去找外人来教王爷习武。”
外人?秦缘一愣,打心眼里感到一阵愉悦,哈哈大笑:“无妨,多几个幕僚也是好事,你整天守在我旁边,我都替你觉得累,一个杀手不去杀人当起保镖,有人能接你的班也是好事,”
冯利山注意到秦缘的自称已经悄然改变,看着这个即便没有生得女子身依旧倾国倾城的年轻蜀王,脸上多出了一份由衷的笑意:“能替王爷从事是冯某的荣幸,比起整天受人委托东奔西跑,现在起码不需要担心明天会不会没事情做了。”
“是吧,哈哈哈。”秦缘起身整理好书案上的书籍,掩面咳嗽了几声,摆手示意冯利山不用嘘寒问暖,道:“有点困了,你去休息吧,要是那林桑雨是个失心疯的疯子,一见面就要出手杀我,还得你来救我一命啊。”
“那是自然。”冯利山抱拳躬身,在秦缘转身离开后渐渐隐去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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